首页>>专题>>正文
让天下人为我代言
文 | 夏昕
 夏老师您好!我们单位最近要提拔一位副职,我几位下属说要发动大家联名给上级写信推举我,您觉得这种做法妥当不?(常德:王元力)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于一坛好酒而言,最大的寂寞莫过于被搁置在一条幽深的巷子里;于一把宝剑而言,最深的孤独莫过于被尘封在一个逼仄的剑鞘中。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,好剑无惧雪藏久,这仅仅是对落魄人的一种安慰与励志罢了。于功利的历史与喧嚣的现实而言,好酒当摆大街,好瓜当遇王婆。

事实上,无论我们翻看历史还是审视当下,也无论你身处职场还是身居官位,只要稍稍观察一下就会发现,那些自我营销从来就无所不在。倘若我们再细加研究,则更会惊讶那些官场自我营销竟还有着如此多的学问与技巧。

西汉末年的王莽深谙此道,他是“让天下人为我代言”的高手。王莽年轻时非常贫困,勤奋好学,但他却费尽心机去结交名士。他心腹对此很是不解,王莽便对心腹说:“那些名士如果肯为我说话,朝廷就会看重我,老百姓也会因此敬重我。而且,与名士结交,即使他们不能成全我,但也绝不会坏我名望,这实在是一举两得的事,焉能不与他们结交呢?”

果然,在那些名士的赞誉与推荐声中,王莽很快就进入了官场。虽然初入官场职务不高,只是一个黄门郎,但王莽却与戴崇、金涉、陈汤等一批名士交往甚密。这时,王莽的心腹又好心劝告道:“大人您志向高远,一心想成就一番事业。您应该想办法与权贵交往,只有他们才能在仕途上帮得上您。戴崇等人虽为名士,但对您升官没有一点帮助,您何必在他们身上花费过多的精力呢?”

王莽对此不仅不领情,反而勃然大怒,竟将这个心腹辞退了。事后王莽故作沉痛地对戴崇等人说:“我与您们交往,只为敬重您们,且引为知己罢了,岂是为了从你们身上贪图什么好处?”戴崇等人听后非常感动,觉得王莽确实是至真至诚之人,便大力向朝廷推荐他,说王莽是天下少有的德才兼备之人。汉成帝听多了,对王莽就有了兴趣,并不断地将王莽升官。最后,王莽竟官至大司马。

此时,王莽觉得只结交少数名士,给他吹号的人还是少了一点。于是便“大庇天下寒士”,将许多有才能的读书人都纳入帐下,并给他们安排官位。而且,他将自家所有的财产都分发给这些士子们,自己过得十分节俭。王莽老婆不干了,她很生气地说:“你位极人臣,如此亏待自己去讨好那些书呆子,不是脑子进水了吧?”王莽冷笑道:“你们妇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。成大事者,岂可无誉乎?我操纵了天下读书人的舌,就操纵了天下百姓的脑。老百姓都是无知之辈,只要读书人说我好,那些百姓还不都跟着说我的好话?”

为了进一步获取更多读书人的好感,王莽力主创办了国立太学,修建了一万多间学生宿舍。并在太学里开设《乐经》等课程,下令征用全国精通一经的教授,凡是通晓《周官》、《礼经》、天文历法、音乐兵书等方面内容的读书人,都可到官府来等候录用。一时间,天下读书人络绎不绝地赶往京师,竭力为王莽所用。

至此,天下读书人无不说王莽好话,称其“周公再世”,几乎是德盖尧舜,才超始皇。天下百姓也跟着说,王莽的贤德真乃空前绝后。在一片叫好声中,一些读书人采取了更为激进的吹号方式,他们集体上书,请求王莽代行皇帝之职。当时皇帝只有2岁,是王莽为篡位故意拥立的小皇帝。太皇太后见皇帝年幼,而天下对王莽呼声一浪高过一浪,便同意王莽摄政,称之为假皇帝,臣民则称他为摄皇帝。通过“让天下人为我代言”,王莽非常顺理成章地实现了“我为天下人代言”。他篡位成功,很快做了新朝的皇帝。

历史如此,现实也如是。现实一直都是历史的复制与粘贴,只不过偶尔做了一些裁剪与修饰而已。操纵天下人的舌头,让其搭建成一张蹦蹦床,然后任凭自己在上面有多高蹦多高。这固然很好玩,也固然需要智谋与手腕。然而,任何时候用阴谋或武力裹挟的民意,从来都是伪民意。你在这张蹦蹦床上蹦得有多高,最后摔下来就有多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