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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”生我才


苏露锋 /文

台湾诗人余光中在《寻李白》中写道:“酒入豪肠,七分酿成了月光,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,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”。李白的诗作,瑰丽豪迈,雄视千古。在一定程度上,李白的气质就是盛唐的气质,难怪有不少人把李白看作盛唐的“形象代言人”。

李白在诗中说,“天生我材必有用”,这是当时读书人的普遍感受。这个“天”,不仅有读书人的天生禀赋,也有皇帝的“天恩”——初唐开放包容的体制,让大多数读书人能够找到存在感,有用武之地。

中国古代的人才选拔,从先秦时期的世袭军功授爵,到汉朝的征辟察举,再到魏晋时期的九品中正,然后发展到隋朝的科举制。到了初唐,李世民大力推广科举制度,打破世家大族对官职的垄断。原来搞九品中正,世家大族垄断了官职,崔卢李郑,王谢袁萧,顾陆朱张,都是这些人的子弟在做官。隋朝实行科举制只是开端,打破贵族垄断的效果并不明显。李世民将前代的科举制度加以发扬,创造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选拔人才制度,让寒门的子弟有了更多出仕做官的机会。

唐朝的科举考试,除了必需背熟儒家经典才有可能通过的“明经科”外,还为那些有智慧有能力却不想背书的人留了通道——“进士科”。它对儒经的要求放得很低,只要求参加考试的人写诗、赋,或者写策文回答实际政治问题。同时,再从儒家经典中选取一些句子,要求考生填空,就像现在高考语文中的段落填空,只要填对,就算过关了。

如果一个人文采斐然,又对社会问题有独特见解,只要参加这个考试,可以被授予“进士”出身,其受到的待遇,甚至比“明经”出身的还要高。“进士”出身的人更加干练,能做事,因此比那些“明经”出身的学究更受朝廷重用。

进而,从唐高宗时期开始,进士科基本上不再读古文儒经,而是阅读当代人的时论,并比拼诗词歌赋。在这种风气的带动下,人们对于现世的关注超过了古代,也造就了唐诗的发达,优秀诗人如雨后春笋,李白就是其中杰出的代表。

除了明经、进士这两大学位之外,唐朝还设有其它更实用的学位,供那些有专才的人考取。比如秀才科、明法科、书学科、算学科,分别为朝廷提供文学、法律、书法和数学方面的专门人才。后来又设立了史科、开元礼等,提供史学和礼学人才。

唐初宽松包容的科举制度为社会繁荣提供了足够的人才支撑,而在主流意识形态中掺入非儒家的因素,则导致了思想文化领域的多元化。思想上的包容,是初唐繁荣的基石和根本。自汉武帝开始儒家一直占据主流意识形态地位,这种状态从唐初开始改变。唐高宗把道家《老子》加入到考试当中,唐玄宗时期还专门设立了“道举”科,考试的书目是《老子》《庄子》等道家经典。唐肃宗、代宗时期的宰相元载就是道举出身的。他擅长道家学问,曾经参加过其他科目的考试,但总考不上,这时,恰好唐玄宗设立了道举,他一考就考上了。李白在思想上主要也是道家的。

初唐虽称盛世,却并不完美,也有遗憾。中国自古就有轻商的传统,开放包容如唐朝也不例外,致使热衷仕途的李白终生都没能参加科举。李白家庭世代经商,而唐朝法律规定,商人家的孩子不得入仕。李白最后凭诗才引起皇帝重视,经特批当了翰林待诏。但李白生性豪放,根本不适应官场。他终生流浪江湖,饱览祖国大好河山,留下了大量的杰出诗篇。或许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“造就”?